历史让一座城市厚重。石家庄正定，文物遗存九朝不断代，书写着1600年厚重的城建史书；“九楼四塔八大寺”，展开“古建艺术宝库”的传奇画卷……90年前，这些古建筑与我国著名建筑大师梁思成的相遇，成就了石家庄正定的史诗。今年是梁思成先生考察石家庄正定古建筑90周年，6月25日，石市通过藏书展、专家座谈会、参观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等形式，来纪念梁思成先生与石家庄正定“千古之美”的相遇。
正定隆兴寺天王殿。张海强 摄
【资料图】
90年前，1933年4月，正逢兵荒马乱的年代，时任中国营造学社法式组主任的梁思成先生来到正定古城考察古建筑。尽管时间匆匆，“但收获却意外的圆满”，留下了著名的《正定调查纪略》，对石家庄正定这些古建筑的建造年代、构造形制、艺术价值作了科学的评价，为石家庄正定的古文物保护、修缮和评介提供了权威的不可移易的依据。同年11月，他又同夫人林徽因第二次来建筑考古。
《宋营造法式图注》《中国建筑史》《祖国的建筑》……在石家庄大剧院文化名家工作室的藏书展现场，一本本泛黄的书籍，凝聚着梁思成先生对中国古建筑的满腔热爱。几乎所有藏品，都记载了梁思成先生来正定考察古建筑的经过、发现等。特别是在1933年6月出版的《中国营造学社专刊（第四卷第二期）》上，刊载着梁思成先生撰写的《正定调查纪略》这一建筑学上的经典文献。与会专家们翻看着一本本书籍，无不为之赞叹。
当来到位于隆兴寺内的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馆时，大家又都被梁思成先生那一幅幅手绘的石家庄正定古建图纸、拍摄的一张张珍贵的石家庄正定古建照片等深深折服。
参观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馆。冯月静 摄
在专家座谈会上，专家们纷纷表达了对梁思成先生为石家庄正定古建挖掘和保护所做贡献的敬服。“梁思成先生对石家庄正定古城的保护居功至伟，意义深远。”正定古文化研究会秘书长于坪兰表示，从20世纪五十年代的古建修缮，到20世纪八十年代的文物普查、保护，以及2017年以来启动的古城保护提升24项工程，全部遵循梁思成先生提出的文物建筑“整旧如旧”的修缮原则和保护文物“古为今用”的理念。
被梁思成先生称赞为 “浓缩了半部中国建筑史”的石家庄正定，如今已完成24项古城保护风貌恢复提升工程，隆兴寺、开元寺、广惠寺华塔等古建筑，都得到了妥善保护和修缮，“登得上城楼、望得见古塔、记得住乡愁”变为现实。
文/燕赵晚报融媒体记者 刘志茹 冯月静
“这里仿佛就是一座露天古建博物馆”
“我从未在如此小的地方，如此短的时间内（7天），亲眼目睹这么多历史古迹，其数量之多，年份之久远，造型之精美，意义之重大，亘古未有……这里仿佛就是一座露天古建博物馆。”90年前，我国著名建筑大师梁思成考察石家庄正定古建时，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90年后，在翻看了梁思成先生的著作和书写梁思成先生的一些藏书后，循着梁思成先生的足迹，参加“梁思成先生考察石家庄正定古建筑90周年”纪念活动的专家们行驶在石家庄正定古城，真切地看到8.9平方公里历史城区范围内，遍布着数千年的文明。
与会专家到梁思成文化保护史迹展馆参观。冯月静 摄
“九楼四塔八大寺”，历经千年的风雨积淀，更加璀璨夺目。如今遵循当年梁思成先生所提出的文物建筑“整旧如旧”的修缮原则和保护文物“古为今用”的理念，石家庄正定古城保护工作坚持“保护第一、加强管理、挖掘价值、有效利用、让文物活起来”的新时代文物工作方针，积极采用微改造“绣花”功夫，让古城的历史与重现的活力相得益彰。
梁思成曾先后多次考察正定古建
在隆兴寺内，有一座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馆。走过一条条古街，一座座古寺古塔，专家们来到隆兴寺内的方丈院，门口“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的门匾格外醒目。进入院内，一棵有着400多年历史的攀松古藤状如华盖，枝繁叶茂，见证了当年梁思成先生来此考察的历史。
“梁思成先生一生先后多次到石家庄正定考察古建。”正定县文保所副所长崔伟丽介绍说，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梁思成先生与中国营造学社的同仁实地调查古建筑2000多处，搜集了大量珍贵的数据，为中国的文物保护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梁思成先后多次考察正定古城，留下了大量的图文资料。尤其是《正定调查记略》这一不朽的著作，更是以大家的才识、笔触确立了石家庄正定在中国古建筑史上的重要地位。为纪念梁思成先生为正定文物保护事业做出的历史贡献，2015年2月，在对其所居住的隆兴寺内的方丈院进行修缮后，即辟为梁思成文物保护史迹展，展览分为四个展厅，以大量的文字、图片、书籍介绍了梁先生毕生为中国文物事业所做的贡献，以及他与石家庄正定这座千年古城的不解之缘。
与会专家观看梁思成先生写的书籍。冯月静 摄
梁思成看到隆兴寺、华塔等古建，高兴得“发狂”
进入展馆，一张巨大的展牌上的“保护中国古建筑的先驱——梁思成”几个大字格外醒目。这里分四个展厅，以大量的文字、图片、手绘图介绍和展示梁思成先生的生平以及其将毕生精力投入到中国古建的研究和保护的璀璨人生，特别是对梁思成先生来石家庄正定进行古建调查的那段历史，进行了充分展示。
梁思成当年正定考察古建筑时留影。冯月静 摄
1933年的这次石家庄正定考古之旅，源自于一本书——北宋李诫著作的《营造法式》，它是我国古代第一部建筑设计、施工的规范书。1925年，梁启超将这本当时无人能解的“天书”，寄给了正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建筑学专业的儿子梁思成，这让梁思成对中国古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归国后的梁思成，加入了中国营造学社，决心通过西方建筑学的现代田野考察、古建筑考古和测绘等方法，通过实例验证来破解《营造法式》，并撰写中国人自己的《中国建筑史》。
1933年4月，日军正在大举进攻滦东。明天战火将会蔓延到哪里，没有人知道。“而那个时候，梁思成先生与绘图生莫宗江前来正定考察古建筑。” 河北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石家庄市政协常委王律看着展馆内的图片，感慨地说，当时原计划工作两周，但因滦东形势突然紧张，就缩短为一周。他们对每一座古建进行考察，测量一个个数据，手绘一份份古建图纸，这是在与时间赛跑，更是与炮火赛跑。
“今春四月正定之游，虽在兵荒马乱之中，时间匆匆，但收获却意外的圆满。”梁思成先生在《正定调查纪略》序言中写道。
在这里，梁思成先生寻得了可以对应《营造法式》的现实物证——“京外名刹之首”隆兴寺摩尼殿、佛塔中的稀世珍宝——华塔、“半座”唐构——开元寺钟楼等，高兴得“发狂”，称这里浓缩了“半部中国建筑史”。
隆兴寺摩尼殿。张海强 摄
他在《正定调查纪略》中这样描绘隆兴寺摩尼殿：“这种布局，我平生除去北平故宫紫禁城角楼外，只有在宋画里见过。那种画意的潇洒，古劲的庄严，的确令人起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尤其是在立体布局的观点上，这摩尼殿重叠雄伟，可以算是艺臻极品，而在中国建筑物里也是别开生面。”
隆兴寺的转轮藏为宋代所建，是现存的最古老的转轮藏，是一种可以回转的佛经书架。他写道：“转轮藏前的阿弥陀佛依然笑脸相迎，于是绕到轮藏之后，初次登楼。越过没有地板的梯台，再上大半没有地板的楼上，发现藏殿上部的结构，有精巧的构架，与《营造法式》完全相同的斗拱，和许多许多精美奇特的构造，使我们高兴到发狂。”
现存最古老的隆兴寺转轮藏。张海强 摄
20世纪初，日本学者曾断言，中国大地上已没有唐以前的木构建筑。“梁思成先生不相信这个断言。”王律介绍说，他发现开元寺钟楼的建筑风格与已见到的诸建筑迥然不同，认为这个建筑物乃是金元以前钟楼的独一遗例。尤其是“内部及下层雄大的斗拱，若说它是唐构，我也不能否认。”
“梁思成先生还把开元寺钟楼录入他编写的《中国建筑史》一书中，将其定为‘半座’唐构。并且这也让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王律介绍说，后来在1937年，梁思成和夫人林徽因发现了五台山佛光寺这一极为宝贵的唐代古建遗存，彻底打破了日本学者“在中国大地上没有唐朝及其以前的木结构建筑”的断言。
被梁思成先生誉为“海内孤例”的广惠寺华塔。张海强 摄
而广惠寺华塔被梁思成先生誉为“海内孤例”，“其平面及外表都是一样的奇特……”华塔历史至少可以追溯至北宋太平兴国四年，塔身第四层的圆锥体形如七级浮屠，其上由低到高、参差错落排列着力士、青蛙、狮、象、菩萨、佛陀，生动传神，形态逼真。
梁思成先生此次考察最后一天还有一个意外发现——正定县文庙大成殿。那天，他偶然走进了当时作为“正定女子乡村师范学校”的正定县文庙，梁思成认为庙里的大成殿外表与敦煌莫高窟壁画中的建筑极为相似，“一望即令人惊喜”。此殿为五代时期建筑，比曲阜孔庙大成殿要早五个世纪，具有很高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若不是梁思成慧眼识珠，这座珍贵的古建或许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1933年11月，梁思成再次得到造访正定的机会，这次，除了绘图生莫宗江，他带来了最得力的助手——妻子林徽因。此次主要任务是检查校对上次所绘图稿，并对上次未来得及详细测绘的较为重要的建筑物加以补充完善。这次为期10天的考察“成图盈箧”，满载而归。
专家：梁思成先生让石家庄正定古建重新进入学术视野而闻名天下
“人们习惯于把建筑称作世界的编年史；当歌曲和传说都已沉寂，已无任何东西能使人们回想一去不返的古代民族时，只有建筑还在说话。”苏联美学家鲍列夫曾这样说过。至今依然巍然屹立的石家庄正定的这些古建，记载着这座古城1600多年的历史。
大悲阁。
“正是梁思成先生的石家庄正定之行，让淹没在历史烟尘中的石家庄正定古建重新进入学术视野而闻名天下。”河北师大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陈瑞青表示，梁思成先生学贯中西，是中国建筑史学科的奠基人，他在调查报告和建筑史著作中引用的石家庄正定古建具有典范作用，扩大了石家庄正定的知名度，对石家庄正定历史文化遗存的保护和利用具有深远意义。
“90年前，古建专家梁思成先生冒着兵荒马乱两次到正定考察，并写出《正定调查纪略》，留下了大量珍贵的图文资料，为今后正定古城保护工作提供了珍贵的依据。1963年，梁思成先生第三次重访正定后写出了《闲话文物建筑的维修与保护》，文中的文物保护理念为今后石家庄正定的文物保护工作指出了方向。” 正定古文化研究会秘书长于坪兰则表示。
与会专家到梁思成文化保护史迹展馆参观。冯月静 摄
我国著名城市规划专家、古建筑保护专家郑孝燮生前曾这样评价梁思成先生于正定的功绩：“对石家庄正定这些古建筑的建造年代、构造形制、艺术价值作了科学的评价，为正定的古文物保护、修缮和评介提供了权威的不可移易的依据。”
王律则表示，如今梁思成先生曾经调查过的各处古建筑得到了妥善保护和修缮，各级政府分别将它们列为了文物保护单位，古建筑获得了新生。尤其是石家庄正定的隆兴寺、开元寺、天宁寺凌霄塔、广惠寺华塔、临济寺澄灵塔等古建筑，都得到了妥善保护和修缮，逐步恢复了千年古郡的历史风貌。
天宁寺。张海强 摄
如今登上城墙，古城风貌一览无余。古街、古寺、古塔、古民居，交相辉映，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文/燕赵晚报融媒体记者 冯月静
图/燕赵晚报融媒体记者 张海强 冯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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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眼中的石家庄正定
“这里仿佛就是一座露天古建博物馆。”
隆兴寺摩尼殿：“这种布局，我平生除去北平故宫紫禁城角楼外，只有在宋画里见过。……这摩尼殿重叠雄伟，可以算是艺臻极品，而在中国建筑物里也是别开生面。”
隆兴寺的转轮藏：“与《营造法式》完全相同的斗拱，和许多许多精美奇特的构造，使我们高兴到发狂。”
开元寺钟楼：“这个建筑物乃是金元以前钟楼的独一遗例。”
广惠寺华塔： “若由形制上看来，这华塔也许是海内孤例。”
正定县文庙大成殿：“以此殿外表与敦煌壁画中建筑物比较，我很疑心它是唐末五代遗物。”
梁思成先生将元代木构阳和楼、“半座”唐构开元寺钟楼、隆兴寺、广惠寺华塔等都编入了由他撰写的《中国建筑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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